第九十九章 在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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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九章 在意
聞言顏禮稍一思索，頗為認可的點頭：“這主意不錯。”但他隨即轉念一想：“你是怎麽知道的？”
“是小硯告訴我的。”
馬車外那人扯著韁繩，談及葉之硯連帶著聲音都溫柔了不少。
“他？”顏禮一挑眉：“他這樣年輕有為又一表人材的小太醫，怕正是受官家小姐青睞炙手可熱的人選吧？”
這話果然惹了勒其一陣沈默，偏生顏禮得理不饒人，就想逗逗他。
“葉太醫不會常去這種場合吧？”
顏禮一掀車簾探出腦袋，果然就看見勒其握著韁繩的手直接驀地泛白，幾乎是咬牙切齒道：“小硯不曾去過，這不過是當作茶餘飯後的消遣說與屬下聽罷了。”
“哦。”顏禮故意拖長了尾音，笑著擡手拍了拍勒其的肩膀：“你去安排便是。”
午後初晴，天山共色。
陽光灑落，如同為天地籠罩了一層金色綢緞。穿過樹梢縫隙，斜斜投下斑駁光暈。太陽雖不見蹤影，但紅色光芒淡下去，被青雲吸入雲端。絲線般閃閃發光的雲朵形狀各異，舒卷自如。
淮寧坐在軟椅上一邊為雪融順毛，一邊把吃食放在掌心讓小家夥慢慢舔吃。
雪融一向乖巧聽話，忽然前爪一抓，在淮寧腿上撐起自己的身子，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就一躍而下。
“雪融！”
淮寧扶著桌案站起身時，小家夥已經一溜煙跑沒了影。
他方才還打發了殿內一眾伺候的人，這下四處無人，倒是讓他有些後悔了。
淮寧嘆了口氣，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杖踏出了大殿。雖是能獨自杵杖走上幾步路，可腳下還是有些不太利索。
為了想要盡快追上雪融他又緊了腳步，一瘸一拐看起來格外惹人擔心。
好在只有一條通往後園的路，繞過錯綜覆雜的假山便是一大片空地。
手杖突然一滯，在草地上戳出個小洞來。連帶著淮寧的心跳都隨之漏了一拍。
微風拂面，陽光明媚。
不遠處的空地上，顏禮正半蹲身體，一邊撫摸雪融，一邊擡手逗弄著小家夥。
陽光投射在他挺拔的腰背上，猶如天神臨凡讓人望而生懼。俊美冷凜的面容被暖陽眷顧，舉手投足間都仿佛透著明亮耀眸的光彩，
許久不曾有過笑容的人此刻緊抿的薄唇向上翹著個顯眼的弧度，微瞇著狹長深邃的雙眸。
初初回京的那幾日，他臉上歷經沙場血腥殺戮所沈積下來的戾氣尚未全然消退。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，眼神總是淩厲的讓人不寒而栗。
現下幾乎是換了個人似的，一如二人初見時那般澄凈溫柔。
顏禮這一笑近乎讓淮寧在這個瞬間亂了心神。
本就自己走了這麽遠的路，他腳下有些不穩，方才被手杖承了身體大半的力道才不至於讓他摔倒，現下竟已無濟於事。
他雙腿一軟，手上也有些發麻，手杖掉在地上，膝蓋卻沒有隨之而來的跪地帶來的疼痛。
周身被熟悉又好聞的雪松氣味所裹挾，摔倒前跌入了那個溫暖的懷抱。
雪融本就對氣味敏感，估摸著沿途都留下了熟悉的氣味，這才一路追到了這裏。
想來小家夥當然也思念自己的另外一位主人。
“松手。朕不需要你。”
淮寧有些別扭的想要掙脫自己被顏禮緊緊擁住的身體，可面上和眼底慌亂的神色早就已經出賣了他，他甚至都不敢大大方方的直視自己眼前人。
顏禮一眼就洞穿了他的慌亂，手上力度絲毫不減。
他咧嘴一笑，低頭望著淮寧：“哈…還是老樣子啊？若是陛下不需要我的話，那我可就放手了？”
聞言淮寧的手指竟不自覺握了一下顏禮的衣袖，反應過來時依舊固執的想要推開顏禮。
可顏禮反而更大面積的覆上淮寧的腰背，激的人更是渾身一顫。
“周圍可都是草地啊…若是摔倒陛下能自己站起來嗎？”
淮寧只不過眨眼楞神的功夫，自己就被顏禮穩穩抱了起來，一如從前那般輕松。
“你的傷…”這句話淮寧下意識就脫口而出，連他自己都有些差異。
顏禮低聲輕笑：“看來你現在…也依舊在意我啊？嗯？”
似是意料之中不會得到淮寧的回答，他也並不執著，只是稍擡下顎示意：“手，像從前那樣。”
這話惹了淮寧不解，顏禮繼續很有耐心的平緩開口：“環住我。不然很容易摔下去吧？”
淮寧不知這人到底是有什麽魔力，讓他心安的同時順從的伸出手勾住顏禮的脖頸。
小家夥很乖，一路跟在二人身後沒有亂跑。顏禮大步跨進正殿，輕車熟路的把淮寧輕放在榻上。
榻上人還是扭頭不肯看他一眼，而顏禮也早就不再執著於此，沒有絲毫眷戀，面無表情的折返出了大殿。
將近快要走到自己的寢宮時，顏禮卻突然停了腳步。
他低頭一看，方才發覺自己腰上佩戴的那個瓔珞沒了蹤影。
到底也是長途跋涉從西域帶過來的，他有些煩躁的撥弄幾下額前的頭發，認命般折回去找。
方才逗弄雪融的空地不見蹤影，想來是落在淮寧的寢宮。
再次踏進大殿時伴隨著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氣，聽到腳步聲時淮寧竟趕緊躺下來拉過被褥闔眼裝睡。
他對自己的行為都頗有不解，只聽見自己胸腔內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不止。
那陣腳步聲漸漸逼近，最終停在床榻前。來人似乎是彎腰從地上撿了什麽東西，淮寧清晰的聽到了衣物摩擦的聲音。
他只聽見顏禮似是束手無策的嘆息，腳下卻沒再挪動分毫。
“很多時候…我總想這樣看著你，可我也害怕這樣看著你。”
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，不僅外貌相似，某些行為習慣和某一個瞬間更是相像又惹人深思的。
“看著你，總讓我意識到自己的無能…也總讓我想起…阿景死在我的眼前。”
淮寧不知道顏禮在榻邊站了多久。他只能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心神，讓呼吸平緩，不至於露出破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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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言顏禮稍一思索，頗為認可的點頭：“這主意不錯。”但他隨即轉念一想：“你是怎麽知道的？”
“是小硯告訴我的。”
馬車外那人扯著韁繩，談及葉之硯連帶著聲音都溫柔了不少。
“他？”顏禮一挑眉：“他這樣年輕有為又一表人材的小太醫，怕正是受官家小姐青睞炙手可熱的人選吧？”
這話果然惹了勒其一陣沈默，偏生顏禮得理不饒人，就想逗逗他。
“葉太醫不會常去這種場合吧？”
顏禮一掀車簾探出腦袋，果然就看見勒其握著韁繩的手直接驀地泛白，幾乎是咬牙切齒道：“小硯不曾去過，這不過是當作茶餘飯後的消遣說與屬下聽罷了。”
“哦。”顏禮故意拖長了尾音，笑著擡手拍了拍勒其的肩膀：“你去安排便是。”
午後初晴，天山共色。
陽光灑落，如同為天地籠罩了一層金色綢緞。穿過樹梢縫隙，斜斜投下斑駁光暈。太陽雖不見蹤影，但紅色光芒淡下去，被青雲吸入雲端。絲線般閃閃發光的雲朵形狀各異，舒卷自如。
淮寧坐在軟椅上一邊為雪融順毛，一邊把吃食放在掌心讓小家夥慢慢舔吃。
雪融一向乖巧聽話，忽然前爪一抓，在淮寧腿上撐起自己的身子，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就一躍而下。
“雪融！”
淮寧扶著桌案站起身時，小家夥已經一溜煙跑沒了影。
他方才還打發了殿內一眾伺候的人，這下四處無人，倒是讓他有些後悔了。
淮寧嘆了口氣，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杖踏出了大殿。雖是能獨自杵杖走上幾步路，可腳下還是有些不太利索。
為了想要盡快追上雪融他又緊了腳步，一瘸一拐看起來格外惹人擔心。
好在只有一條通往後園的路，繞過錯綜覆雜的假山便是一大片空地。
手杖突然一滯，在草地上戳出個小洞來。連帶著淮寧的心跳都隨之漏了一拍。
微風拂面，陽光明媚。
不遠處的空地上，顏禮正半蹲身體，一邊撫摸雪融，一邊擡手逗弄著小家夥。
陽光投射在他挺拔的腰背上，猶如天神臨凡讓人望而生懼。俊美冷凜的面容被暖陽眷顧，舉手投足間都仿佛透著明亮耀眸的光彩，
許久不曾有過笑容的人此刻緊抿的薄唇向上翹著個顯眼的弧度，微瞇著狹長深邃的雙眸。
初初回京的那幾日，他臉上歷經沙場血腥殺戮所沈積下來的戾氣尚未全然消退。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，眼神總是淩厲的讓人不寒而栗。
現下幾乎是換了個人似的，一如二人初見時那般澄凈溫柔。
顏禮這一笑近乎讓淮寧在這個瞬間亂了心神。
本就自己走了這麽遠的路，他腳下有些不穩，方才被手杖承了身體大半的力道才不至於讓他摔倒，現下竟已無濟於事。
他雙腿一軟，手上也有些發麻，手杖掉在地上，膝蓋卻沒有隨之而來的跪地帶來的疼痛。
周身被熟悉又好聞的雪松氣味所裹挾，摔倒前跌入了那個溫暖的懷抱。
雪融本就對氣味敏感，估摸著沿途都留下了熟悉的氣味，這才一路追到了這裏。
想來小家夥當然也思念自己的另外一位主人。
“松手。朕不需要你。”
淮寧有些別扭的想要掙脫自己被顏禮緊緊擁住的身體，可面上和眼底慌亂的神色早就已經出賣了他，他甚至都不敢大大方方的直視自己眼前人。
顏禮一眼就洞穿了他的慌亂，手上力度絲毫不減。
他咧嘴一笑，低頭望著淮寧：“哈…還是老樣子啊？若是陛下不需要我的話，那我可就放手了？”
聞言淮寧的手指竟不自覺握了一下顏禮的衣袖，反應過來時依舊固執的想要推開顏禮。
可顏禮反而更大面積的覆上淮寧的腰背，激的人更是渾身一顫。
“周圍可都是草地啊…若是摔倒陛下能自己站起來嗎？”
淮寧只不過眨眼楞神的功夫，自己就被顏禮穩穩抱了起來，一如從前那般輕松。
“你的傷…”這句話淮寧下意識就脫口而出，連他自己都有些差異。
顏禮低聲輕笑：“看來你現在…也依舊在意我啊？嗯？”
似是意料之中不會得到淮寧的回答，他也並不執著，只是稍擡下顎示意：“手，像從前那樣。”
這話惹了淮寧不解，顏禮繼續很有耐心的平緩開口：“環住我。不然很容易摔下去吧？”
淮寧不知這人到底是有什麽魔力，讓他心安的同時順從的伸出手勾住顏禮的脖頸。
小家夥很乖，一路跟在二人身後沒有亂跑。顏禮大步跨進正殿，輕車熟路的把淮寧輕放在榻上。
榻上人還是扭頭不肯看他一眼，而顏禮也早就不再執著於此，沒有絲毫眷戀，面無表情的折返出了大殿。
將近快要走到自己的寢宮時，顏禮卻突然停了腳步。
他低頭一看，方才發覺自己腰上佩戴的那個瓔珞沒了蹤影。
到底也是長途跋涉從西域帶過來的，他有些煩躁的撥弄幾下額前的頭發，認命般折回去找。
方才逗弄雪融的空地不見蹤影，想來是落在淮寧的寢宮。
再次踏進大殿時伴隨著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氣，聽到腳步聲時淮寧竟趕緊躺下來拉過被褥闔眼裝睡。
他對自己的行為都頗有不解，只聽見自己胸腔內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不止。
那陣腳步聲漸漸逼近，最終停在床榻前。來人似乎是彎腰從地上撿了什麽東西，淮寧清晰的聽到了衣物摩擦的聲音。
他只聽見顏禮似是束手無策的嘆息，腳下卻沒再挪動分毫。
“很多時候…我總想這樣看著你，可我也害怕這樣看著你。”
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，不僅外貌相似，某些行為習慣和某一個瞬間更是相像又惹人深思的。
“看著你，總讓我意識到自己的無能…也總讓我想起…阿景死在我的眼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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